一个“神秘人”
波茨坦会后不久,美国的两颗原子弹先后在日本广岛和长崎爆炸。美国有了原子弹而苏联没有。在美国核垄断的事实面前,斯大林震怒了。他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加速苏联的核研究进程。
1946年12月24日,苏联科学家库尔恰托夫在实验室里取得控链式核反应成功。苏联离核门槛仅一步之遥。然而,核武器从实验室走向战场,还要解决许多技术难题。但是每当苏联科学家遇到难题时,一位“神秘人”就会及时给以“点拨”、因此在短短几年之内苏联就在原子弹研制方面追上了美国,而这个神秘的人物就是一位科学家,名叫埃米尔·克劳斯·尤利乌斯·富克斯。
富克斯1911年12月29日诞生在德国达姆施塔特附近的一个小村子里。父亲埃米尔·富克斯是路德教派的牧师。13岁时,富克斯加入了基督教公谊会。他先后就读于莱比锡大学和基尔大学,攻读数学和物理。在这段时间里,他受父亲的思想影响放弃了基督教信仰,成了一个无神论者。在基尔大学期间,他加入了共产党。
此后不久,也父亲因持社会主义观点而被纳粹分子抓进了监狱。他妹妹伊丽莎白和母亲被逼相继自杀。这更增加7他对纳粹分子的无比仇恨。
1933年2月27日晚,纳粹分子纵火焚毁了国会大厦并嫁祸于共产党人,制造了有名的“国会纵火案”,开始大批地抓捕共产党人。第二天,富克斯本来准备到柏林参加共产党召开的学生大会,幸好早上在火车上买了一份报纸看到这一消息。他为自己暗暗庆幸。
由于不能再公开身份,他只好退学转入地下活动。德国共产党中央认为,这位年轻的共产党员永远都不可能成为—名出色的游击队员,况且反纳粹的游击战取胜希望本来就太渺茫,鉴于他在物理学方面颇有天赋,因此建议他出国到英格兰去留学,以便将来有朝一日能在共产党掌权时建设新德国。于是,经过半年多的躲藏和磨难,在一个公谊会家庭的帮助和担保之下,他被作为难民,登记在政府外侨处的官方档案上。
几个星期后,英国布里斯托尔大学录取了他。在颇富同情心的内维尔·莫特教授的帮助下,他不仅被允许免交学费,并且还得了一份奖学金。他学习刻苦,富有钻研精神,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1937年,他获得了数学物理博士学位,随后投到爱丁堡大学著名的马克斯·博恩教授门下继续深造,深受博恩教授的赏识。1939年,他又获得了理论物理学博士学位,获得卡耐基研究奖学金,并留在爱丁堡大学工作。同年7月17日,他在公谊会朋友们和他的大学导师及同事们的支持下,申请加入英国国籍,但由于战争爆发,作为敌对国的公民,他的申请被搁置在了一边。
在学习期间,他多次受到当局的审查,连纳粹分子也写信给英国当局,说他是一名共产党员,但由于查无实据且他表现一直良好,也没有与英国共产党人发生什么关系,每次都不了了之。
1940年5月,他作为敌对国的侨民被押送到了加拿大的魁北克。由于一条装着他档案的货船被德国鱼雷击沉,所以没有人知道他的底细。1940年底,他获释。在他的恩师博恩教授的多方疏通下,并经当局又一次审查无罪后,他终于又回到了爱丁堡大学工作。
参与“曼哈顿工程”的科学家间谍
1941年春天,伯明翰大学教授鲁道夫·皮埃尔斯博士征询富克斯的意见,问他是否愿意承担伯明翰大学的“某种特殊性质的工作”。富克斯表示同意。有关部门又对他进行了审查,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于是,他就在《官员保密法》上签了字,并于同年5月开始从事原子能工作的研究。
为协调各大学的原子科学家工作,英国政府特地成立了一个“合金管”公司。这期间,富克斯受命写了多份报告,而每份报告都被认为是该课题的经典之作。1942年,他再次申请加入英国国籍。在“合金管”公司的大力支持下,特别是由于有了领导公司董事会的枢密院院长、丘吉尔战时内阁阁员约翰·安德森爵士的推荐,富克斯被作为一种特殊情况——从事一种对国家来说非常重要的工作,而获得批准加入英国国籍。在接受又一次例行审查之后,1942年8月7日,他向英王宣誓效忠,正式成了一名英国公民。而从此时起,他已开始暗中给苏联提供情报了——从他了解所从事的工作的目的的那一刻起,具有共产主义信仰的他就决定把这个情况告诉苏联。1941年年底,富克斯与苏联人“亚历山大”接上头,并开始通过他向苏联提供关于用铀可以制造原子弹以及用分离铀间位素的气体扩散法原理所得的计算结果等重要情报。
1943年11月,富克斯与皮尔斯等人一起到了美国。他们在华盛顿同美国政府签订了例行的保密保证书。美国方面又对他进行了审查。因为英国当局提供的情况是“他是可信赖的”,于是他又得以蒙混过关。12月7日,富克斯同美国人就气体扩散工艺交换了意见并共同拟定了今后的工作计划。他还负责一座大型气体扩散工厂的设计工作。他正式成了“曼哈顿工程”中重要的一员。这也使他能够接触更多的关于原子弹的核心机密。
来到美国不久,他很快又与苏联情报机构联系上了。1944年1月的一个下午,根据事先的约定,他与为苏联当间谍的美国的接头人雷蒙德取得联系。
1944年6月,富克斯给雷蒙德带来了有关制造铀原子弹的实际设计图。同年7月,他又给雷蒙德带来了许多自己写的原稿,其中有一份有关橡树岭制造厂及其设备的详细情况的报告,中间谈到了一台用来进行核物理运算的计算机的情况。专家们估计,他提供的这些情报至少使苏联的原子弹研究成功提前了两年时间。
美国人研制原子弹已到了最后关键时刻。罗伯特·奥本海默博士选择了新墨西哥州北部圣菲附近的洛斯阿拉莫斯作为安装和试验原子弹的地点。皮埃尔斯和富克斯也都被选拔去参加这一工作。
1945年,他与雷蒙德又一次见面并向雷蒙德提供了内容更丰富的情报:钚弹的设计、制造方法,钚是在华盛顿州汉福德的原子反应堆中生产的,反应堆是水冷却的,钚的引爆装置是一种向中心方向爆炸的内向爆炸透镜状体等等。而这些正是苏联原子弹研制过程所急需的。6月,他们再一次见面。富克斯又带了一捆材料,并且告诉戈尔德,原子弹首次试验将在下一个月即7月份进行。
1945年7月16日,美国第一颗原子弹试爆成功。8月6日,一个被杜鲁门总统称为“有史以来最了不起的东西”被扔到了广岛。它当场就杀死了7.815万人,被它辐射留下后遗症的人更是不计其数。8月9日,又一颗原子弹投到了长崎。这时,一苏联又向中国东北出兵。本来已被中国人拖得不胜疲惫的日本人更是难以支撑下去。9月2日,日本天皇无可奈何地在无条件投降
书上签上了他的名字。
9月19日,富克斯把美国原子弹的尺寸、里面的装填物质、如何制造、如何引爆以及在现场观测到的原子弹爆炸时的情景及测量结果以材料的形式交到了雷蒙德手中,传到了苏联库尔恰托夫的核研究所。
事情终于清楚了
1949年,就在英国人发现苏联原子弹爆炸的背后有疑问后,他们采取了行动。联邦调查局谍报科长利沙·怀特逊以及最熟悉克格勃和格鲁乌对“曼哈顿工程”的渗透活动的助理科长比尔·希兰尼根、伯特·特纳、埃默里·格雷格和罗伯特·丁·兰菲尔很快就找到了苏联人盗窃原子武器资料的线索。9月中旬,兰菲尔从刚破译出来的克格勃于1944年拍发的一份电报中发现了一条令他们兴高采烈然而又是触目惊心的情报。电报的主要内容是介绍气体扩散过程,其中有一种关键性的技术是提取标准铀要用到的。兰菲尔强烈地意识到:纽约的克格勃在参加“曼哈顿工程”的英国代表团里安插了人。
他查阅了当初能接触到那份学术论文的人名单,发现论文的作者是富克斯。他又调出了富克斯的档案,发现其中有一份从纳粹那里缴获来的关于富克斯的记载,上面说1933年富克斯就已被发现是共产党员。
很显然,富克斯就是头号嫌疑分子,只是没有足够的证据。
1950年1月24日,富克斯向英国军情5处交待了自己全部的间谍活动。他承认了他引以为豪的伟大成就:他几乎是单枪匹马地把原子弹送给了苏联。
2月2日,英国人逮捕了他并以触犯国家保密法的名义对他提出起诉。他被判处14年徒刑。
在审问期间,富克斯交待了他的接头人雷蒙德的外形特征。兰菲尔进行了大量的走访,阅读了相当数量的档案,拍摄了许多照片,终于在5月26日正式由富克斯确认了雷蒙德(真名戈尔德)。
联邦调查局逮捕了戈尔德。戈尔德被判处30年徒刑。他于1965年因病而假释出狱。1972年8月28日,戈尔德在费城去世,终年60岁。
富克斯以后的命运
1950年12月,有关富克斯的国籍问题被提交到剥夺国籍委员会。富克斯既没有行使他申辩的权力,也没有请律师为他辩护,他只是写了一封信给委员们。在信中他申辩说,他现在效忠于谁已不再是一个问题。自从被捕以来他一直诚实地与有关部门合作。
1951年2月12日,根据内政大臣的命令,委员会以“不忠”为理由,正式剥夺了富克斯的英国国籍。
富克斯平静地度过了监狱生活。在狱中,他经常很慷慨地把他的香烟等物分发给众人,他还曾为狱中同伴们讲授基础科学课程。后来,他被安排负责图书馆工作,因为表现良好而于1959年6月22日被减刑提前释放。当天,他就在警察的护送下乘飞机飞到了柏林,并向当局申请德意志民主共和国国籍,几天后便获准了。1959年8月底,民主德国当局宣布,富克斯博士已被任命为德累斯顿附近罗森多尔夫的民主德国核物理研究所副所长。在这里,民主德国的第一个核反应堆已开始运转。他的年薪是1.2万英镑。他有两辆汽车、一幢房子。
不久以后,他同他少年时代的恋人格蕾塔·凯尔松结了婚。
1964年9月11日,所长哈维希教授叛逃到美国。富克斯博士接替了他的职务,成为民主德国核物理研究所所长。他一直默默无闻地工作到1979年退休,在9年后逝世。1993年,作为迟到的奖赏,苏联的原子科学家们承认,他们的第一颗原子弹主要是根据富克斯提供的情报制造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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