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旗？海盗旗？中国空军未来

就在刚刚过去的2015年，俄罗斯出动空基战略威慑力量的“三驾马车”——图-95MS、图-22M3和图-160参与在叙利亚的军事行动。一些以美国为首的外媒随即将这一新闻与中国联系起来，称中国不仅曾一度求购俄图-160，而且未来仍有可能引进这种苏联时代研发的超声速战略轰炸机。甚至也有俄罗斯军事专家建议中俄未来联合开展图-160战略轰炸机的改进升级项目。

苏联解体之后，俄罗斯和乌克兰装备的“海盗旗”在遥远的东方看来似乎并非那么遥不可及，甚至中国采购“逆火”和“熊”的可能性也一度成为话题。然而二十多年过去了，叱咤风云的俄战略空军“三驾马车”犹在，中国空军的实力也今非昔比。面对当下复杂的国际格局，立足于中国战略空军未来发展的现实考量，人们不禁要问：中国真的需要“海盗旗”吗？

计划至2020年，俄空军将装备超过10架安装新飞行和导航系统的现代化改进型图-160M战略轰炸机。而无论是直接出售还是联合开发，为别国特别是相互接壤的邻国提供现役战略轰炸机，会显著改变地区战略武器力量的威慑平衡，国际上素来没有先例，更何况是与俄罗斯同为世界上地位举足轻重大国的东方近邻中国，因此售华“海盗旗”战略轰炸机的这一假定本身就站不住脚。图-160是俄空军远程航空兵最新型战略轰炸机，在俄战略空军体系的地位非常重要。在国家战略安全利益面前，即便是一时的经济困难和国力衰退也不能动摇，俄罗斯在向中国出售战略轰炸机态度上的谨慎与保留也就着实可以理解了。

话说回来，即便俄罗斯愿意出售图-160轰炸机，能否完成供货目标也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我们可以看到，除了上世纪末从乌克兰接手的一批老旧图-160之外，俄近年升级和复产的新图-160轰炸机数量极为有限，自产能力羸弱，至2015年底时产量仅为个位数。特别是这种重型超声速战略轰炸机的零部件供应，在俄罗斯方面已然出现了问题。由于图-160的零部件供应商多分散在包括乌克兰在内的苏联加盟共和国内，尤其是在乌克兰危机后，其零部件和后勤支援保障也面临极大困难。正是有鉴于此，俄罗斯于2015年底宣布重新研制图-160轰炸机零部件以替代乌克兰的产品。就连俄罗斯人自己也承认这“不是简单的任务，需要全过程试验，而且是长期的过程”。可见俄罗斯要恢复图-160的生产，仅仅是保证己方供应都需要跨越生产制造、技术升级、零部件供应、支援保障等等诸多困难和障碍，要实现批量外销的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

问题二：中国需要“海盗旗”吗？

读者其实不难发现，图-160近年的复产和改进，都是在俄罗斯当前经济实力和国际环境并不乐观的形势下强化三位一体战略核力量的实际需求。俄罗斯下一代隐身战略轰炸机还尚无眉目，只能走老装备升级改造的权宜之路。诚然，中俄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保持良好，军事互信与合作不断加强，然而所谓的俄罗斯售华“海盗旗”一说其实并没有考虑中国的战略需要。

在这一问题上的正方通常认为，图-160的最大载弹量为40吨，航程12 300千米，若能获得图-160这样的超声速战略轰炸机，毫无疑问能帮助中国空军提升远程作战能力，突破岛链打击西太平洋乃至美国本土目标。然而细想或许并非如此——首先，当今世界各国防空武器技术已经远远超出了“海盗旗”诞生的那个年代。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设计研制的图-160轰炸机考虑的是在当时防空系统普遍对低空目标探测能力较弱的背景，强调低空超声速突防的能力。然而三十年转瞬即逝，以有源相控阵雷达为代表的先进防空雷达、预警机、战斗机及防空导弹系统层出不穷，各国防空系统对低空目标的探测和攻击能力早已有了长足进步。一个特别鲜明的例子便是，美国恰恰是在感觉B-1B轰炸机在苏制新型预警机和截击机面前逐渐难以成功突破其防空网，才开始研制B-2这种具备隐身能力的战略轰炸机。那么，在中国周边所谓的岛链上美日部署的以有源相控阵雷达为基础的新型防空反导系统、隐身战斗机、侦察和预警机等等构筑的防空网面前，图-160这种重型轰炸机又有多大的突破把握？

也有观点认为，“海盗旗”除了具备超声速突防的优势，其携带的多种远程巡航导弹也不容忽视。图-160可挂载6枚Kh-55/Kh-555空射巡航导弹，射程达到3 000千米，而新配备的Kh-101则可一次挂载12枚，可攻击5 500千米射程的目标。未来战略轰炸机作战，平台与武器性能同样重要。俄罗斯的考虑是，图-160如能在敌防区外发射远程巡航导弹，那么雷达反射能力较小的远程精确打击导弹武器则弥补了“海盗旗”本身隐形能力不足的短板，而这恰恰是俄方看到了图-160的不足而采取的权宜之计。相比之下，我空军装备的轰6K轰炸机的载弹量和航程指标虽均不及图-160，但同样可以携带6枚射程达2 000千米的长剑10巡航导弹，以轰6K约3 500千米的作战半径，威胁5 000余千米距离上的战略目标并非难事。由于不具备隐身能力，轰6K在中国空军中的角色，同样是不必冒险突破敌防空体系，而是凭借防区外核/常规攻击手段、多任务能力和机动灵活的特点，作为空中精确导弹武器平台在防区外实施纵深战略打击，这一点与图-160在俄空军中的地位、作用和作战模式是相似的。以比轰6K大的多、重得多和昂贵的多的图-160机身平台，仅能换来数量增加一倍的载弹量，作为巡航导弹载机的“海盗旗”的效费比实际上要比轰6K低下许多，因此引进昂贵的“海盗旗”战略轰炸机，并不能给中国战略空军带来根本性的改变。

值得一提的是，引进图-160并不仅仅意味着采购轰炸机本身，而是要同时引进与之相配套的整套作战体系，包括零备件供应、后勤支援、保障装备设施以及人员训练等，而这将是完全有别于中国空军现役轰炸航空兵的新作战体系，在已经具备成熟完善的以轰6K为主力的远程轰炸机作战体系的同时再引入新体系，将会为我军带来新的经济负担。这种做法既增加了额外的高昂采购成本，也无疑得不偿失。

问题三：中国需要怎样的未来战略轰炸机？

时过境迁，无论是当年的“海盗旗”还是“枪骑兵”毕竟都是冷战时期的产物。面对未来战争中在任何时间对任何地点发起攻击的战略使命，美俄的下一代战略轰炸机再次不约而同地确定了相似的方向。

美国人认为，即便是现役的B-2隐身轰炸机在未来更为严密的敌防空网和反介入/区域拒止能力面前也并无绝对把握，因此美军装备的下一代战略轰炸机应该具备更强的生存能力，能渗透更严密的防空体系全天候实施纵深打击。美国人依然走在了前面——2015年底美国防部和空军宣布，授予诺斯罗普·格鲁门公司LRS-B“远程打击轰炸机”项目“工程与制造发展”合同。LRS-B“远程打击轰炸机”项目的特征将是采用飞翼布局的高隐身亚声速方案，同时具备大航程和适中的载弹量，从而与未来机载武器精确化、小型化、多功能化的发展趋势相匹配。

俄罗斯方面早在2008年就开始了下一代战略轰炸机的研究工作，俄未来战略轰炸机并非图-160的深度改进型，而是以隐身技术为基础、融合新一代瞄准导航系统以及通信、侦察和电子对抗设备，可配备多用途巡航导弹和制导炸弹的全新方案。而实际上，计划中的高超声速战略轰炸机方案带来的巨大的技术挑战已经迫使俄方承认项目进展极为缓慢，这似乎再次印证了中国战略空军在下一代战略轰炸机的发展问题上向俄罗斯看齐并不现实。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从未来发展趋势来看，未来的美俄战略轰炸机都将拥有隐身化的中型机身和远程精确打击弹药，可在网络化条件下有效执行核常双重任务。对于中国战略空军来说也概莫能外，我军未来战略轰炸机的发展方向同样是一款中型隐身战略轰炸机，同时将配备射程更远、隐身性能更好的巡航导弹甚至高超声速武器。以目前情况来看，我国已基本具备自行研制下一代战略轰炸机的基础、条件和实力，显然也并无必要再去花费巨资从外部引进类似图-160“海盗旗”这样一款几十年前研制的旧机型。未来引领中国战略空军的，将是我们自己竖起的一面红色龙旗！

责任编辑：王鑫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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