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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动画的拓荒者钱家骏:回望上世纪中国动画的“黄金时代”

时间:2022-05-14 15:55:04 来源:网友投稿

zoޛ)j_ziMu^}iun_u_wiM46:5tM}v材料,美术片组也没有外汇购买美、日等国先进的动画制作器材,甚至连绘制用的专业颜料也无处可觅。

钱家骏与李克弱共同执导的新中国首部彩色动画片《乌鸦为什么是黑的》,就在这样的情形下诞生了。一秒动画24格,每格画面要在一张赛璐珞片(一种绘画专用的塑料片)上绘成,正面描线、反面上色。一部戏20分钟,上万片赛璐珞片上色不能有一点闪失:温度高一点,彩色涂层会裂;温度低一点,又会潮湿发霉。当时,美术片组将广告颜料、水粉颜料等都试遍了,还是解决不了问题,最终还是钱家骏反复试验,想出了土法妙招:将水果汁、防腐剂等巧妙运用到绘制过程中,实现了防裂、防霉的功效。

1956年,钱家骏担任动画片《骄傲的将军》的美术总设计,将京剧脸谱艺术糅合其中。1959年他导演的动画片《一幅僮锦》,于次年获第十二届卡罗维发利国际电影节荣誉奖。在创作这两部片时,钱家骏创造出背景绢表着色、黑色打底等方法,增加画面的层次感、立体感和颗粒细腻度。在老一辈动画大师中,钱家骏喜好研究技术,堪称“技术之王”。

1956年,《乌鸦为什么是黑的》闯荡世界舞台,获第八届威尼斯国际儿童电影节奖,同时也被指过于偏向模仿苏联,甚至有人直白评定为“苏联动画”。这个批评刺痛了许多中国动画人,钱家骏和同事们下决心要走“探索民族风格之路”。1959年秋,陈毅副总理视察上海美术电影厂时,提出“你们能把齐白石的画动起来就更好”,极富中国文化特色的水墨画,顺理成章进入了大家的视野。

水墨动画技术被定为国家一级机密

水墨画的渲染画法是“阻挡画动起来的最大障碍”,钱家骏与阿达、段孝萱等人共同投入到技术攻关之中,最终有了决定性的突破。1960年,他担任技术指导的中国第一部水墨动画片《小蝌蚪找妈妈》,取材于齐白石的鱼虾形象,齐老笔下的小动物栩栩如生地在银幕上动了起来,水墨动画没有轮廓线,打破了动画片一贯的“单线平涂”制作方法,一举震惊国际动画界。时任文化部部长的茅盾欣然题词,赞道“创造惊鬼神”,“画意与诗情,三美此全具”。外国同人也被震惊,称这是中国真正的第五大发明。

1963年,钱家骏和特伟共同担任导演制作的水墨动画片《牧笛》,是该类动画的巅峰之作。在这部水墨名片里,国画大师李可染的作品真正“动”了起来。特伟曾回忆,李可染为了这部电影无偿提供了大量的创作素材,“记得我在广东肇庆从化出外景时,李可染在那里养病,谈及《牧笛》,却自告奋勇地为我提供了近20张的水牛图,那时人的感情诚信得无话可说……”片头一个牧童坐在游水的水牛上吹笛,“李可染的牛涂墨浓淡密疏,墨色层次太复杂,简直就像画地图一样”,《牧笛》在丹麦欧定赛电影节参赛获奖时,就是画中的这头牛难倒了外国动画人,他们始终琢磨不透中国人是如何让它动起来的,此后该技术也被国家定为一级机密保护起来。

然而,钱家骏在水墨动画片领域的贡献却始终没有被正名,动画发明奖花落旁家,媒体也多将水墨动画影片创始人的头衔赋予特伟。与钱家骏共事过的一位同事回忆说:“其实很多技术都是他想出来,并且一次次试验出来的,从他的贡献来讲,至少可以称得上水墨动画影片创始人之一。”但钱家骏始终低调至极,“他在世时说,人都要死的,不管说不说得清楚,都不要去争也不要去说,给人家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就够了。”他甚至要求家人在其死后不开追悼会。

中国动画“黄金一代”共同的老师

与其他动画大师相比,钱家骏还有一个显著的特点——格外专注动画的教育事业,他是中国动画电影“黄金一代”共同的老师。新中国一成立,钱家骏就迫不及待回到母校苏州美专,开设了当时全国罕见的动画系,兼任学校的教授和动画系主任,他也是中国第一位动画教授。

1952年,全国高校院系大调整,苏州美专的动画系招收两届后停办,并入北京中央电影局电影学校(北京电影学院前身)。但就是他的这两届学生,后来多为中国动画电影事业的骨干力量:《三个和尚》导演阿达、《哪吒闹海》导演严定宪、《黑猫警长》导演戴铁郎、《雪孩子》导演林文肖、《鹬蚌相争》导演胡进庆……他们撑起“文革”后动画界的第二次辉煌。

“文革”中,钱家骏历经磨难。令他心疼的图书、资料及收藏被红卫兵抢夺一空。即使在牛棚中受尽迫害,他始终没有低头……

钱家骏最负盛名的动画作品当是他于1981年与戴铁郎合作的《九色鹿》,影片根据敦煌莫高窟壁画《鹿王本生》故事改编而成,并将敦煌壁画的元素融入画风,主要讲述一个善恶因果的故事,指向舍生取义、普济众生的大义。当时中国整个社会刚刚经历了一场噩梦,而九色鹿的形象与最终的结局未尝不隐含着创作者无声的心语,深厚大气的《九色鹿》成为中国美术电影史上难以抹去的一笔。

同样钱家骏和他所倡导的具有鲜明民族特色的动画,也开创了一个新的名词“中国学派”,水墨动画“甚至成为上影厂的唯一特色和品牌”。尽管好评无数,但水墨动画却最终命运尴尬。因为制作工艺极为复杂,一个镜头要拍七八遍,用好几套赛璐珞片子,算下来一部短片所耗费的时间和人力是惊人的。

曾经的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全是订单式的拍摄,“从不用管发行”。90年代一系列的体制改革,“上美”失去了国有体制保护伞的庇护,在席卷而来的商业大潮下开始走向没落,水墨动画也自1988年《山水情》之后就销声匿迹了。如今,水墨动画已经可以用电脑制作完成,虽然在墨韵上比手工画差一些,但是能大大缩短周期和成本。曾经的动画片背后有李可染、程十发这样的国画名家参与艺术指导,时至今日如此华丽的阵容也不可复制了,正如有专业人士评价:“怀念钱家骏,也是怀念那段中国动画独步世界影坛的黄金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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